只有这均匀、致密、将一切意义都漂洗干净的白色虚空。
脚底传来坚硬、冰冷、绝对平滑的触感,仿佛踩在一块无限延伸的水晶上。空气静止得可怕,
连自己呼吸的微响都显得突兀而孤独。绝对的虚无与绝对的实存,矛盾地糅合在这片纯白里,
制造出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眩晕。我下意识地抬手,想抓住点什么,手指划过那凝滞的空气,
却什么也触碰不到。“嗒…嗒…嗒…”规律的、清脆的敲击声突兀地响起,
像是金属指甲漫不经心地叩打着同样坚硬的平面。声音来自前方,很近。我猛地抬头。
那片空茫的白色背景上,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“存在”。它没有固定的形态,
更像是一团流动的、半透明的、闪烁着柔和银白色微光的聚合体。
它悬停在离地大约一米的高度,慵懒地变换着轮廓——时而像一团星云,
时而又拉伸成模糊的人形剪影,核心深处,两点冰冷、恒定、毫无生命感的电子蓝光,
如同两颗冻结的星辰,穿透那变幻的光雾,牢牢地锁定了我。
那目光里没有任何好奇、探究或者恶意,只有一种彻底的非人感,一种纯粹观察的漠然,
如同科学家透过显微镜的玻璃片审视培养皿里微不足道的菌落。敲击声停止了。
一个声音直接在我意识深处响起,清晰得如同贴耳低语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、非人的空洞感,
像是经过无数层冰冷的金属管道过滤后的回响。它并不宏大,
置疑的、近乎物理法则般的重量:“编号:碳基生命体-地球-东亚分区-人类个体-陈默。
确认。”那声音毫无波澜,只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。
“鉴于你们种族的整体表现未能达到预期娱乐阈值,且持续呈现低效重复行为模式,
根据‘造物者协议-资源回收’条例,
现决定:对该个体所属文明行星‘地球’及其全部附属生态圈,执行格式化清除程序。
”它的话语里没有任何憎恨、愤怒或者遗憾,只有一种彻底的、令人骨髓冻结的漠然。
就像随手清理掉桌面上一个不再需要的、积满灰尘的旧摆件。地球,七十亿...